一团奇怪玩意儿
突然想写了
对
为了写文
黯酱决定放下游戏认真学习
(似乎没啥逻辑关系2333)
艺人(不是现在意义上的那种)喻×美术生黄
一段奇妙的故事
无逻辑预警
对
这应该是上
还有下
吧
随缘写文
ooc我的锅
下雨了。
是春雨,倒不需要打伞,也不需要奔跑——更为确切地来说,这算不上一场真正的“雨”,相反更像是一团看不真切的雾。
黄少天走在老街上,没戴帽子,也没有打伞,任由细碎的雨雾蒙上他的皮肤,沾湿他的头发。
好吧,也没有想象的那般诗意,黄少天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追求诗和远方的人,相反他喜欢热闹与人群,红墙与华灯——
他真的只是忘记带伞了而已。
水珠从瓦菲上滚落,顺着长满霉绿黑苔的墙面流下,最后消失在青石板的隙间。
很少有人会到这条即将拆除的老街来,除了为完成作业而出来写生的黄少天。
他在一间早已关门的茶馆前坐下,那里有一处比较高的石阶,勉强能挡雨的残檐。
背后的木门上,依稀可见朱红的残留,以及斑驳的门神像,两边的石狮早已模糊得无法辨别雌雄。
雨还在下,路旁落了一地碎碎的榆梅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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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百无聊赖地在画纸上涂抹着。这个地方除了荒废的民居商铺,年久失修的路面,积满灰尘的斗拱窗棂和几只不肯离去的燕子之外,几乎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他不喜欢这里。
远处是一片建筑工地,坐在石阶上就能听见电钻与焊接钢筋的声音。
可这里的窗户上却还贴着褪色的剪纸窗花,街角散落着的暗淡的礼花,杂乱堆放的圆桌和红色绸带,案桌上散落着砚台的残片与毛笔——上面似乎还有未干的墨迹,无不昭示着在不久前这里也许还举办过一场规模盛大的中式传统婚礼。
导师说这里很快就要被拆掉了,再不逛的话,总感觉有些可惜。
黄少天总觉得这个古板淡漠的老头儿在谈到这方面时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大抵是因为他搞过传统美术吧,黄少天这样想到。
但在他入学时,老头早就没搞传统的东西了——这些手艺并不好学,也没多少人想学。
他做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花轿,斗拱,瓦当,鲁班锁,木鸟,弩机,弹弓,梳妆盒,篦子,簪花,步摇,折扇……都很小,小到黄少天甚至不敢去碰,生怕掉到地上就摔碎了。
老头没啥闲钱,钱都拿去买工具和木料了。但如今别说什么图纸——这东西倒是自己能画,但以前木匠用的墨线墨盒,绳尺锯条却是越来越不好买了。
不得不说,有很多记忆,很多仪式,正在渐渐被黄少天自己所淡忘。
曾经的红包封皮上还有毛笔写的祝福语,有赠予的人,后来改用圆珠笔了,再后来,就是印好的了。
而现在则是微信转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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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尚未休止,黄少天的画纸却已经画满了。
他起身,转过拐角准备回家。
巷道里静悄悄的,雨自顾自地下着。
一旁斑驳的石阶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海青色的长袍,留着辫子——不是清朝时的那种辫子,反而颇如老人们口中“长毛”之形象,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似乎是玳瑁框,这是极少见的。个子不算太高,却有一种莫名的匠人气质。
他手底下似乎在弄什么东西——那是一把还未成型的油纸伞骨。
那人抬起头,看着黄少天濡湿的衣服:
“先生莫非出门忘记带伞了?”
黄少天被这么一问,有些意外:
“啊……是……”
“若是先生不嫌弃的话,这把伞先拿着吧。”
说罢,他便从身后的雕花木箱里取出一把做好的油纸伞。
黄少天接过一看,发现上面画着几缕淡墨山水,在泛黄的伞面上恰好合适,既不会太过突兀,也没有过于低调,反而让这把不起眼的伞有了一丝趣味。
“我说这位兄弟,你在这里卖伞吗?”
“不是。”
那人摇了摇头。
“不是卖伞,是我住在这里。”
“我叫喻文州,你呢?”
“黄少天。”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晚,黄少天起身道别后便离开了。
走在车水马龙的市中心道路上,黄少天觉得他大概是交到了一个有点奇怪,但又很特别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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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到周五有课,没课的时间则是蹲在画室或者家里画画。这是黄少天一贯的作息。
喻文州说伞可以下个周末再还,这一周可能都阴雨绵绵,不用着急。
说起来,这人还真有点诡异。
黄少天和张佳乐谈起这件事时,被张佳乐一说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
那条街上根本没人居住。
而且都二十一世纪了,喻文州竟然还留着辫子,穿着长衫,用木箱装东西,甚至还随身带着油纸伞。
怎么都像是个穿越到现代的古人。
喻文州有给他留地址。他的书法是练得很好的。一个个秀丽的欧体小楷用浓墨写在裁好的宣纸上,旁边再盖一个章,落上行草的署名,如果这是情书,那收到的女孩子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张佳乐还问黄少天:你看到他有带手机吗?
可别说,还真没有。
喻文州告诉他下周去老地方找他还伞,却连个电话微信都没留,万一黄少天不去,他也找不到人。何况这一把手工的油纸伞放到市面上可不便宜,少说都能卖到几十上百的。
后来黄少天找到他的导师,把伞给他看了。
老头儿一看到伞骨结构就激动了,说这就是正儿八经的传统油纸伞啊!这样的宝贝就是要他几个月的工资他也一口价买下来!
黄少天说那条老街上有个会做伞的,老头儿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那条街上早就没人住了,哪里还有什么像是古代穿越过来的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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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五天,黄少天几乎日日跟他的朋友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故事,得到的却不是“你在做梦”就是“遇到演员了吧。”
怎么会。
周六到了,他带着油纸伞去找喻文州。
喻文州还是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红楼梦》在看。
“你来了。”
他合上书,毫不意外地说道。
“诶我说,你喜欢看红楼梦啊?”
“嗯。”
喻文州细细摩挲着线装的书脊,应了一声。
“红楼梦挺好看的,总让我想起很多已经过去的事。”
“诶?可是你看起来和我年龄差不多大啊?”
黄少天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是吗?承蒙夸奖了。”
黄少天弄不明白他哪里夸奖喻文州了。毕竟他看起来明明就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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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喻文州收起书,挎着他的雕花木箱,带着黄少天把老街逛了个遍。
他对这一带似乎了如指掌——哪个铺子以前是做什么的,那块瓦当上刻的又是什么,这间屋子的第几任主人家里有几个太太几个娃,那家后院里的大花鸡曾经被狗撵上树,药店的门口永远都有煎药的奇异香味,糕点铺前永远围满了人,春节时的鞭炮永远是一年里最响的,搞得东街口那个睡眠不足的老先生总是穿着睡衣在街上指着孩子们絮絮叨叨……
一切的一切,仿佛又活了起来,灰黑的老街似又重新恢复了曾经的生机。
“你说的都是最近的事吗?我怎么觉得老头儿跟我们说这里在他才四十好几的时候就没人了?”
喻文州狡黠一笑:
“当然不是。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夕阳落山,黄少天和他在街口道了别。
那一刻他感觉喻文州的影子在斜阳中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到看不见的巷口那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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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到底算多久?
黄少天不知道。
他等张佳乐五分钟算很久,等半小时算很久很久。
但喻文州的“很久很久”,又是多久?
这人挺奇怪的。
他不用手机,不带表,判断时间全靠太阳和影子,没有这俩东西就靠感官——他的时间概念准得可怕,确切来讲比张新杰还可怕。张新杰好歹还有块表,喻文州表都不要,他抬头一看天空就能大致判断时间,每次他们分别都是下午三点左右,误差精确地控制在五分钟之内,这一点黄少天敢笃定,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
喻文州这人从头到尾都很怪。
他的所有物件上无不刻着明朝的年号,他从不穿明黄色的衣服,他也从不走出过那街口残破的牌坊一步。
难道这么多年,他就一个人藏在这片空无一人的街区里,不被人发现?
有那么一瞬间,黄少天以为自己看到了陶潜——但这不一样,喻文州所做的一切——留辫子也罢,穿长衫也罢,做油纸伞也罢,研究古籍古文也罢,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这人不过是在现代社会的洪流下挣扎罢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以这样怪异的姿态隐居于这片即将被拆除而变成商业区的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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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当夏日的蝉鸣响彻空际时,拆迁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
大大小小的工程机械就停在不远处,像一群饥肠辘辘的猛兽一般,将青石板的街道咬碎,吞噬掉斑驳的砖墙与黑绿的瓦片,以及腐朽的雕花木门,辨不清样貌的石像。
钢铁的洪流所经过的地方只剩下灰黑的残骸,最终被同样灰黑的焦土吞噬。
黄少天搬了一只小马扎,坐在小院里的树荫下,扇着喻文州送他的团扇跟他唠嗑。
但几乎都是喻文州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地讲,黄少天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家里长辈不喜欢清人,他们反了一辈子的清,复了一辈子的明,骂了一辈子的清政府,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喻文州捣鼓着他的烟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黄少天聊着。
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大的烟瘾来着。
黄少天看着他娴熟的手法,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这乍一看像个君子,结果也就不过是个瘾君子嘛……
喻文州没理他,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然后从鸦片战争开始——我后来才知道这事儿叫鸦片战争……是因为当时不让卖鸦片了来着,洋人不干,就打起来了……清政府输得很惨,之后……家里就不行了,每年都有逃荒的人进来又出去……没吃的,过不下去……只能逃,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
这段历史黄少天还是清楚的,近代史的开端嘛。
“第一次鸦片战争刚开始,祖父就去世了……家里连给他安置的钱都差点没拿出来,只能去别的荒废的房子里将房梁卸下来,简单地刨了一口棺材把他安葬了……那根房梁很是起了点作用,前前后后大概做了有四五口……挺可怕的,那些人饿得皮包骨头,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瘦的看不出什么人形,也占不了什么地方……何况最后竟然到了直接将人叠在一起塞进去的地步……小孩子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随便一个破缸加一个盖儿,就成了这么个容器……”
黄少天听完后正想说那政府都干嘛去了死这么多人不打算管管嘛,突然他浑身震悚起来——
喻文州的祖父,竟然是清朝人?!
黄少天大概算了一下,那他的祖父,怎么都是1800年以前的,1840年去世,那喻文州的父亲就是1820年左右出生的,换句话说,鸦片战争开始的时候,喻文州就差不多出生了?!
大约是看出了黄少天的惊讶,喻文州轻轻地笑了一下:
“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早,稍微晚一点点,18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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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你真的是穿越来的?!”
黄少天吓得差点从小马扎上摔下去。
“不是穿越……哪有这么玄妙的事儿啊。”
喻文州反而感到有些好笑:
“一八七三年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死在了这个地方。你看到的,不过是一只孤魂野鬼罢了。”
他说这些话时,语气很淡。
“我不是第一个遇到你的现代人吧?你之前没跟其他人说过?”
“当然说过。可又能使谁信服呢?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一个人过了,何况后来这里的确不再有人居住,成了所谓的鬼街,再有人要拆除时我就扮鬼吓他们,倒也是把这里保住了。”
“那这次你怎么不……”
“没用了。”
喻文州叹了口气。
“以前的人倒是相信鬼神,现在谁还信这个。这地方一拆,我倒也安息了罢。”
黄少天试着去摸他的手,指尖却只触到了一片可怖的冰冷。
喻文州笑着说,你看,连脉搏都没有,现在相信了吧?
我可以天天来找你吗?
黄少天怯生生地问道。
不知为何,他竟会舍不得喻文州离开——哪怕他早就死了,在清末就死了,在那个存在于历史书上的年代就已经死了——可黄少天还是不敢相信,那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又心灵手巧的喻文州,竟然早就死了。
“你是怎么……那个的?”
喻文州抬起头看着小院外边的榕树,密密的树荫滤过阳光,洒在斑驳的石墙上。
他的鬓发落下来,盖住了本来好看的眼睛:
“痨病。”
那会儿痨病不仅难治,药也难买,而且还要买一些很名贵的药材,喻文州根本出不起那个钱——那会儿他连锅都揭不开了,怎么可能还有钱买药。
于是他就死了——不停地咯血,又没人照顾。死亡,倒也是意料之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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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要过完了。
施工队忽然暂停了施工——投资方对项目并不满意,嚷嚷着要改合同,于是工程就滞步不前了。
老街暂时留存下来,喻文州没什么感觉,但他隐约感到黄少天对此有些高兴。
他不知道这家伙在高兴什么,只是无端觉得可爱——但这样可爱的反应,却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谁?
他记不起来了,也懒得去记。
【这个嘛,有空后面番外里讲好了orz独秀需要时间学习】
黄少天说带他出去看看,老窝在这里,还是太无聊了。
喻文州答应了,他实在是不忍打搅黄少天的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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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果然不一样。
喻文州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感叹道。
黄少天带他去了一处古香古色的商业街,那里今天有活动,会有很多女孩子穿着汉服来参加,还会有非遗文化的表演和展览。
他想喻文州应该会喜欢这些东西。
也的确是如此了。喻文州看着眼前的一切,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感伤:
袄裙长衫,霓裳羽衣,那些存于记忆深处的灰暗色彩忽然又鲜明了起来。
现在的女孩子,终于不再如以前那般受约束和压迫了啊。
也不用缠足或是不停地做家务了。
他与现在格格不入,却又无端地羡慕着眼前的一切。
自由与安定,那个年代他所渴望而无法触碰的东西,现在早已成为常态。
这片土地上的民族再也不需要不停地逃难逃荒,没有重税,没有徭役,没有压迫与侵略,那曾是他何等渴望的生活!
如今,这已经是现实了啊。
展览上有很多旧物件,都是不用的“收藏品”。
其中有一只精致的木镯,喻文州想起曾经他也雕过这样一只镯子,但后来给谁了,他却始终难以想起。
以及很多曾经寻常百姓家里都有的东西,如今却被束之高阁,也是没办法的事。
人们不再需要它们了,于是曾经带着烟火味的物件们,便被关进透明的牢笼里,成了“古董文物”,供游客围观。
他想到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一身的手艺在那时可以够自己和家人勉强吃上饭,现在,则不过是用于围观的“把戏”。
他倒觉得这就像是把戏,传统的东西总会被新产物取代——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有了水磨便鲜少有人会人力推磨,有了石臼便不会有人用旧法脱糠,有了更好的妆容便不会将自己打扮成原来的模样……人总要舍掉些什么才能换来进步,正如大量的木材最终也只能形成一小块可供燃烧的煤一样。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有些东西,失去了却令人难过,比如他那还没传出去的木工手艺,比如他对于过去的回忆。
他怀念过去,却再也留不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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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黄少天带他去看了一次戏,全程喻文州没说过一句话,而是默默地看着旁边伴奏的乐工们。
他又想起那个人了。
但他就是想不起那是谁。
戏很精彩,结局也很感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那天晚上,黄少天送喻文州回去时问他,有没有结过婚。
结婚?
很遥远的事了,但还是有的。
于是黄少天的话匣子就开了,追着他问那姑娘怎么样。
喻文州只是沉默。
他记不起来了。
或许再给我几天还能有一星半点的回忆能够搜刮出来,但这可没你想象的那样精彩啊。
早点回去睡了吧,这么晚了总归不大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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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过得很快,工程队又开始动工了。
大抵是因为赶工期,第二天黄少天来到巷口时,发现已经拉上警戒线了。
街上没人,他朝着里面喊喻文州的名字,却没人回应。
他的导师走过来,问他在喊谁。
黄少天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望着灰黑的老街。
他慌了。
喻文州不在了。
他说过这条街一拆自己就会走,但黄少天怎么也没想到这场别离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他甚至还没跟喻文州道别。
老头儿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没打扰,默默地离开了。
张佳乐知道他在想什么——黄少天最终只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和叶修,大抵是因为只有他们愿意相信这个比玄幻小说还荒诞的故事。
那天晚上,黄少天做了他二十多年来最疯狂的一件事——
他越过警戒线,进了街区,然后凭借印象翻进了喻文州的“家”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浮着一层朦胧的尘埃。
依稀能看到几只木箱,一个雕花的首饰盒和衣箱,木制的梳妆台上放着小小的脂粉奁,案桌上散乱地放着纸笔,画着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墙角里靠着一把有些陈旧的琵琶,木刻的纹路在月光下有些模糊。
大脑里一片空白。等到他回过神时,自己正坐在车上,旁边堆放着的器件们散发着木料与松脂的涩味,其中仿佛又带着星星点点的甜,老街在背后逐渐模糊,最终变成一个灰黑色的点,在月光与灯光中沉浮,然后彻底湮灭于喧嚣与嘈杂。
这只孤舟,终于在现代的浮浪中破碎沉没——
他恍若看到那个人撑着油纸伞,在混浊的月光下平静地注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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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不在了。
老街上最后一个人,也不在了。
那棵榆梅树不知是被移栽到了何处,地上再无碎碎的榆梅瓣子,只剩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和盘虬错杂的根须。
喻文州留下的东西里有另一个人的痕迹——那应该是一名女子,没有缠足,而且过得很好,衣箱里三分之二的衣服都是她的,倒不是什么珠翠罗绮,但总归不是粗布麻衣。首饰盒里放着的除了应该是结婚时的嫁妆之外,全是木制的镯子和簪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一件比一件精美,还很细心地点上色彩,抛光上蜡,也不比金簪银花差就是了。
他竟然对这个不曾谋面的她有些羡慕,想必她在世时也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吧。
他实在是想不出能有什么人可以在喻文州的心里留下痕迹——说真的,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爱的人也罢,恨的人也罢,都消散了,又有什么东西可供他回忆呢?
何况多年后他一个人孤行于世,大概,也会感伤吧。
那些古老的传统,他对于旧日王朝最后的回忆,最终也会同宫殿楼宇与帝王的宝座那般,在时间的蚀刻与时代的冲击下慢慢地分崩离析,像老街一样成为一片灰黑的残垣,最终化为灰烬,为世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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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春天,雨还在下。
却不是轻雾薄纱,而似乎有些疲乏。
原地有一只白色的塑料袋,春风实在是太过轻柔,以至于无法赶走突兀的它。一只玄色的鸟停在电线杆上,仔细寻找着理应出现于此的榆梅花瓣。
【完】
应该还有个番外
下周更
(毕竟还没写完orz)
and明天冬至
天气转冷注意增减衣物啊
比如我
就感冒了
却还要熬夜赶作业
_(:D)∠)_
评论是独秀的动力【疯狂暗示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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